Tag Archives: 511

511中的憤怒中年

511中的憤怒中年

2014-7-7 16:54:15

2014年7月2日,511名示威者在參與佔領遮打道後被捕。

2014年7月2日,511名示威者在參與佔領遮打道後被捕。

【文:Jacky Chu】

首先也介紹自己,我叫JACKY,七十後商人。看了很多篇留守的戰友們寫的文章,想了數天,決定也分享一下我自己的經歷。寫不寫這篇文章的考慮是我不想為自己所做的事帶上什麼光環,我亦明白身邊有一些朋友未必會認同我當天的做法。

七一前從新聞得知學生們會預演佔中,沒怎麼思考便決定當晚我要參加,我跟自己說我要守護這班學生們。之後網上看到之鋒同學的呼諭,大致上是希望大家可以出來支持,站在後面支持前面的學生便好了,看了之後我發現自己原來錯了,怎麼是我守護學生們,其實一直是他們守護著我們才對。記得有幾次的七一遊行後,我都是那個站在遠處,看著警察清場而自己沒有參與其中,當時因為我有工作,也因為可能怕留案底,所以每次都是在警察封鎖封鎖線前便退了出來。但這次好像完全沒有考慮這些問題,大概是因為眼見今天的香港的種種不公義,以我自己的性格,是再忍不了下去了。

當晚我是自己一個人留守,隨隨便便找一個位坐下來,這場面在這幾年也見過不少次,好像已經知道往後的事情將會如何發生。但心中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如果今晚坐下來的有一千人以上,大概警方會有不同的應對,但警方會否屈服而讓示威者得逞我還是不太相信。一點後出去走了一圈,回來時看到人數已經少了近一半,心想這次又是一樣的結局了。警方遲遲未行動大概是等人數少到一個他們能應付的數目吧。之後坐下來發生的事很多人都己經知道了,先是台上的人被抬,然後接著便到我們了。台前面發生什麼,我們坐在后面的基本上是看不到,但可以聽見很多人在叫警察別打人,別叉頸之類。我在想,等一下我要反抗嗎?會不會被打?最後我決定我不會太強力反抗,因為我覺得我們愈是和平便愈是顯得對方的無理。我那天也很克制一句粗口沒說,我不能因一時之快而破壞我們和平的印象。

四點多時有一段小插曲,便是那鬼佬警官突然想從我那裡開始抬人,我是坐左中間部份的最邊邊,鬼佬和幾個警察來叫我分開手起身,我那時腦內一片空白就只知手不能放開,快五點了,頂住到八點,頂得一分鐘得一分鐘是我當時所想到的。最後他們沒多怎努力便放棄了,好像後來還被外面旁觀的包圍著,進退不得。

五點多吧,天空已經看得見有點白,警察在這時又開始從最前面抬人了,小小觀察便是抬人的分開人的手的,來來去去都是那幾個,有某幾個是特別凶狠的,基本上最凶狠的幾個大家都己經對他們很有印象,我想我日後在街上也能認出他們來,印象中很多都是三柴。後面其實還站了很多沒有柴的警察,那些都是用來抬那些已經被抬起來的人,最需要出動武力的好像己交由那幾個凶狠的東西。我估大概人家能升職,總有他的原因吧。

沒多久約七點前便輪到我了,在我之前印象比較深刻的是前幾行的幾位戰友,苦苦地哭訴,他們問警察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不能拿出他們的良知來?成晚我最感動的一刻亦是這刻,我自己聽見了真的為之觸動,不知前面的警察聽後心中會想些什麼。而好像真的是有一段時間,所有的行動好像因為他們的衰號而停止下來了,當然後來發現原來警察只是在等下幾架巴士前來。我們有要求林鄭對話,要求警察對話,但是沒有得到回覆。我當時的心是想,不要再使用武力了,我們只要等到八點,你要是怕人太多八點時我們不走你不好辦,那我們一分鐘找一個人自動跟你走便是,真的不要使用武力了,年青的一定會跟你拼命不放手,年長的你一下不小心使弄傷他。因為我們有了目標,便是八點,我們每個人其實都不是想反抗,我們只想為大家爭取多一分一秒,我相信大家的想法都是差不多。我又再一次考慮我等一下應不應反抗,我這次決定怎樣也拖一會兒吧。

真的輪到我們了,到我左手邊的新朋友,他也有在他文章中提及我。指定動作當然是死手不放,再看一看來的是誰,一看便認出是最凶狠也最陰濕果位,這位阿SIR常常陰陰咀的笑不知笑什麼。號碼我當然記得,但不寫出來了。要抬我身邊的朋友,那便先要分開我們的手,凶狠先生一腳頂住我朋友的腳然后便出手分我們的手。他沒怎樣試,拉了一下我扣著的手,我那時忍不住串了他一句,算罷啦,你冇我咁大力。我還記得他的表情,笑一笑,說了一句、是嗎?然后便上來攻擊我的頭頸,所用的手法是用兩大姆指出手的按在我耳下面的穴位,那是很痛的。我當時憤怒了,我原本打算到我時我只輕輕抵抗一下,結果是他那招好像生效了,我唔記得左我要唔好放手,我放左晒雙手指住他,問他你仲乜打我?因為我真的憤怒,你連分開我手都懶得試第二次便來攻擊我?當然如果罵人可以罵得痛的話,他已經被我罵死左,可惜是我太衝動了,一下便左右手都放開晒,看一看自己已是肉隨針板上,己沒有拖下去的本錢了,他們想抬我,但出於憤怒我是自己行走的。事后想真的對不起那些堅持了很久的戰友們。我是痛,他們也痛哦,為什麼我這麼不爭氣。

我是一個公道的人,所以也為警察說一句公道話,至少我們那一車的經驗是這樣。回到黃竹坑,我們是4號房,有一位便衣還是對我們不錯的,好像是姓梁吧,禮貌也很好,也很能為我們安排上廁所和喝水的事。食物方面他說會幫我們安排,雖然是遲了六小時,但我知他有盡力的了。其他的警察還不算太過差,就是不喜歡他們叫我們做犯,一時又話界班犯去邊去邊。也留意到警察做野效率真是很差,唔知故意定怎樣,一直拖拖拖,手續全做好了還不放人,說是要等車,一等便是個幾鐘,我覺得佢似係等飯多D,等我地食左飯先走唔好話冇比過野我地食。

打字也太累了,也沒心情再檢查有沒有打錯字了,如有看不懂請見諒。

 

作者簡介:7月2日在佔領遮打道後被捕的511名示威者之一

在香港最危難的時候,我們沒有做幫兇

在香港最危難的時候,我們沒有做幫兇

2014-7-7 13:28:23

警方於2014年7月2日凌晨在遮打道清場拘捕511名示威者

警方於2014年7月2日凌晨在遮打道清場拘捕511名示威者

【文:Joe Ho】

因為我二百幾磅重,清場的時候,警方要派出比其他女示威者多出2個女警來抬走我,除了被一位年輕女警故意用帶著防滑手套的雙手出死力地將我的手腕往下壓和抓我脇下手臂部位,讓我痛徹心肺之外,其他警察都沒有特別為難我。

我們清晨4點多就坐在遮打道,直至9點多進入臨時拘留中心的房間時,已經非常疲憊和口渴。紛紛要求去洗手間,飲水,吃飯,見律師。所有警察都很有禮貌,很客氣地以『我們正在安排中』來敷衍我們。要再三,再四,再五六地不停提出要求,他們才會處理。

剛坐下來時,群情憤怒,與警察的互動充滿緊張。突然,一位警察的手機鈴聲響起『如果,命運能選擇……』我們都忍不住哄堂大笑,有人說:『阿Sir,你好有taste啊』那位警察面色有點尷尬地走開,而現場的氣氛也鬆弛了下來。

我們40人裡,有6-7位是素食者,一開始,警方拒絕特別為他們提供素食午餐,也是在我們再三四五六地堅持下,他們才答應提供。當中負責我們房間的那位高級警官與我們對話的時候,晦氣地指責我們不對,他衝口而出:『我地有齋,系你地話要食素。』我們聽完又是一陣哄堂大笑。其實他是想說『我們有提供膳食,你們要堅持吃素,不是我們的責任』因為說快了,就變成笑話。這些警察已經到了胡言亂語的地步了。

每一個人去洗手間或斟水,都要單獨有一位警察或學警陪同。我要求去洗手間和斟水,那位高級警官派了一個女學警,還有他親自跟住我(我看起來像身手不凡的木蘭花嗎?)。我對他說,不想帶著水瓶進入洗手間,可否將水瓶放在飲水機旁邊。他說:『不可以,被偷走了誰負責?』我看了看手裡拿著的『地道綠茶』的塑膠水瓶,再看看那二十幾個站在大約10米長的走廊的學警們(當時走廊祗有學警在),這位高級警官是在暗示我,二十幾個學警會偷走我手中『地道綠茶』的塑膠水瓶嗎?我當場爆笑出來……上完洗手間,看到他在門口等,我又再狂笑起來,一直回到房間都止不住。

我二百多磅重,平日最最最怕的就是跑樓梯。在臨時拘留中心,幾次被警察帶上帶下,跑了幾次樓梯。最後一次跑樓梯時,我發出哀嚎:哎呀,又要上樓梯,我啲肥人點算啊,嗚嗚……身邊一位警察笑笑口問:你們七一走那麼遠都不怕,小小樓梯算什麼?我說:那個不同啊。後面一位警察答岔:民主的路從來都係難行架啦。

我們全部登記完資料之後,那些警察也沒什麼事情做,都坐在位置上,與我們大眼瞪小眼。我身邊的一個女孩說:『我們也知道你們很辛苦,我們都不想為難你們。』我接著搭話:『我們並不仇視你們,你們看看,我們這些人不是學生,就是有工作的,都不是爛身爛勢的遊民。為什麼會弄到這步田地?是誰的責任?是誰讓我們對立的?』那些警察紛紛說;『這些政治問題,我們不會回答。』我繼續說:『這些都不需要回答,我們在內心問問自己就好。』然後大家都沉默了,那一刻,我真的難受到想哭。

從清場開始,所接觸到的警察大都對我們都很客氣,甚至有禮貌。每個動作之前都會提醒:『小姐,現在我們要…… 』在臨時拘留中心裡,差不多句句話都帶著『唔該你……麻煩你……』可是他們的態度和語氣,與他們的用詞並不完全一樣。也就是說,他們會這樣講話,完全是上司交代,不想惹麻煩。至於他們內心如何,真的要他們自己才知道。

我很希望有朝一日,他們對自己的子女說,在香港最危難的時候,我們沒有做幫兇。

 

作者簡介:「511人」之一

我也是1/511

2014年7月2日,511名示威者在參與佔領遮打道後被捕。

2014年7月2日,511名示威者在參與佔領遮打道後被捕。

【文:Cherrie】

八十後單身中女,人生一直在“花錢去旅行“還是“儲錢俾首期“之中掙扎。天天看新聞看社評上高登,無法在左膠和勇武之中找到合意的路線,但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我不是港豬。

從警校被釋放後第一時間開 fb,看看最接近自己的人有什麼反應,還是完全沒有反應。竟然發現很多朋友比我還要激動和憤慨,不少都聲言下次要共同進退參與佔領,又看到每天都有”511人” 的文章出現,我也禁不住要獻醜,分享一下“心得“。 一個月內被抬走兩次(第一次是613),都是女警處理,她們首先會不斷重覆叫你自行站立離開,超怕痛的可以在這階段放棄抗爭,就不會被抬走,但當然不代表不會被捕。我兩次都是斷然拒絕自行離開,兩次都是全身放軟,臉朝下被扭著手腕。第一次時沒有太大感覺。第二次被抬的途中左手腕越來越痛,我奮力把頭抬起看一看那位師姐的號碼,然後跟她說:“你咁樣扭我好痛“,她回應:“痛你就自己落地行啦!“,我再應:“唔得呀,我要做嘅野係拖延時間呀!“,右邊的師姐:“你已經做到啦!““真的嗎?太好了!“我心諗。耐痛能力高或習武之人可以用內力或死力增加警員抬走你的難度,但注意旁邊跟你繞著手的朋友可能要跟你一起承受痛楚。最後我去到旅巴旁才落地,搜身時一邊臉和全身貼著旅巴,雙手張開,如果有不知情的人看到一定以為我是o靚模在拍硬照。

近年有參與過集會的朋友應該都知道集會是不愁吃喝的。沒參與過的不用擔心我們是為了著數才走出來,相信沒有人會為了忌廉檳和梳打餅或一支涼茶來參與抗爭。在此想奉勸各位不要嫌棄這些被上千人傳來傳去的食物和飲料,盡量吃飽喝飽,有便意就盡快處理。被捕之後理論上可以要求飲食和去廁所,但實際上沒那麼簡單。到達警校之後等到膀胱痛的事在此不贅,不排除有人故意利用程序留難示威者,但即便如此我也不願意相信每一位警員都是人面獸心。試想想,處境是拘留所和數以百計的被捕者,如果他們很隨便的讓我自己上廁所,我才懷疑這裡是香港還是強國。七點上車八點多到達警校,上廁所的問題折騰一大輪後大家都又累又餓,很快就有人要求吃東西,有位感覺上是 in-charge 的阿 sir 回應“我地會安排,會安排“ (基本上你要求什麼都是得到這個回應,包括要求見律師)。幫我登記資料的兩位阿 sir 一臉無奈笑著說:“叫得野食來到你地都走得啦“ “係就好喇,我下晝要番工呀“我說。結果等了五個多小時,飯盒終於到了。我不想去猜測是有人故意要我們捱餓還是煮五百一十一個白汁雜豆火腿絲飯真的要那麼久,總之飯盒的味道很不錯。我面前那兩位阿 sir 的表情由無奈變成羨慕,其中一位仲講埋出口:“你就好啦有飯食“,我成口飯不好意思開口,唯有用微笑去回應。沒有期望會被善待,反而覺得警員的“服務態度“還不錯,開口埋口都“唔好意思““唔該晒“,比很多茶餐廳伙記禮貌得多。唯一不滿的地方是,每次要求喝水,他們會給你三啖,然後很有禮的跟你說:“唔好意思,將就下,水唔係好夠““黃竹坑無超市都有7仔掛?“我心諗。我和朋友自攜水壼,每次獲配給的水比別人(尖底紙杯)多一倍以上,約七啖,既方便又環保,大家不妨參考一下。

除了水壺之外,建議隨身帶一些零食和一本書。警員會收起一些重要或危險物品如銀包電話火機等,當大部分人只能望著空氣發呆或睡覺時我是悠然自得的在吃零食看書,只欠一杯 cappucinno。看書看得累了,便在阿 sir 給我的那張什麼被捕者的權利的背面和朋友玩起三六九來,不亦樂乎。 服裝方面,當然以涼快舒適為主,但我建議盡量不要穿涼鞋或拖鞋。613 時我穿的是人字拖,衝擊時一片混亂很容易受傷不在話下,被人抬走時甩鞋的話情何以堪?

遊行加上徹夜未眠,筋疲力盡反而心情很平靜。收到一些問候和多謝的message,其中一個來自大學的老師,說很擔心我,讚我勇敢又感謝我,我這樣回覆他:“我無事呀,唔洗擔心。身無長物,了無牽掛,心中一團火,抗爭的條件我基本都有了,是我的幸運。人人各展所長,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就好了“,竟然忘記了要說多謝,其實是他,教會我要跳出框框,不要被墨守成規限制了思考,很多人相信的我不一定要跟從,“成就“了其中一個511人,謝謝老師。

看了幾篇被捕者的文章,發現大家都有共同的困惑,就是不敢或不知如何向家人交待,這樣是不是反映了很多上一輩都不接受子女出來發聲抗爭?這一整代的人到底有多少人會嘗試主動去理解我們的動機?難度我就這樣一直逃避嗎?但我真的接受不了就這樣由他們一知半解的被cctvb牽著走,越走越遠。所以,我決定了要如實告訴爸媽所有發生過的事,無論結果如何。

不知不覺說了這麼多,最後想說的是,無論多麼絕望,也不要認為世上只剩下兩種人,是人的人和不是人的人。

謝謝所有聲援的朋友
謝謝所有關心擔心我的朋友
謝謝老闆沒有嬲我曠工仲叫我 keep fighting
謝謝同車的同行者,特別是按摩姨姨 謝謝林生

 

作者簡介:7月2日在佔領遮打道後被捕的511名示威者之一

免於恐懼的自由 ─ 七一之後

Frederick Fung 攝於2014年7月2日遮打道。

Frederick Fung 攝於2014年7月2日遮打道。

【文:施安娜】

恐懼是人性之一,雖然你不能叫自己不要害怕,但誰也不想成為恐懼的囚徒。
— 昂山素姬

七月二日警方由凌晨3時至早上8時半在遮打道進行強制清場,行動持續五個多小時,一共拘捕511人。接踵而來的消息,從新聞報道、從Youtube、從Facebook、從人們口耳相傳的,是511個被拘捕者遭受的不必要的武力對待,示威者毫不抵抗,安坐地上,警察竟拉頭髮扯眼鏡、拗手按穴捏臉拖頸;被拘留期間也有不合理待遇,沒水、沒糧,苦等而不能及時見律師,電話被扣留;還有在事後被拘捕的,包括5名七一遊行組織者被扣留至少7小時。學聯同學為了喚起社會關注,追求平等公義,實行公民抗命,甘願承擔違反「法律」的刑責,其他的參與者也有受苦的心理準備,畢竟這些都是參與者自己所受的苦。

可是更可怕的,莫如七一遊行司儀洪曉嫻在其被拘留了七個小時後寫的文章《檢控又檢控之後》透露的,警察在早上七點上門拉人,強行入屋後騷擾及留難其母親,甚至不讓其母出門。相信不少參與者早有心理準備,自己會受刑責、受皮肉之苦,但對於家人可能承受的壓力,是不少人所擔心的。還有近乎荒謬的如以沒有「停車熄匙」控告 七一當日在領頭車的司機,又如七月二日警方以處長曾偉雄名義向「毅行爭普選」秘書處發信警告,指其沒按照遊行及集會規定申請不反對通知書。

參與者或面對即時的檢控,或是擔心如2013年「佔領中環」的義務秘書陳玉峰般被「低調通緝」及拘捕,凡此種種,對於愛好和平的、理性溫和、有些甚至有點怕事的香港人,都構成了恐懼。這正正是當權者的種種行徑企圖達致的目的,製造白色恐懼,讓香港人都害怕了,害怕參與政治,對於示威遊行等卻步,更遑論參與「佔領中環」。

7月6日「香港記者協會」發表「2014言論自由年報」,年報以《新聞自由、危城告急─香港表達自由面對嚴重威脅》為題,提到近期有中央官員訓示香港傳媒要多報道反對佔領中環的訊息。事實上,七月二日凌晨,警方於部署拘捕參與和平集會人士期間,曾要求在場採訪傳媒離開,警方此舉,侵犯了《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第十九條中所保障的表達自由的權利,直接打擊新聞自由,可說是香港政府對傳媒變得更為敵意的一個警號。

另一邊廂,香港警察隊員佐級協會在《7.1行動聲明》中,提及警察的憤慨是「因為希望將尋釁滋事者和破壞治安者,將之繩之於法而激起的憤慨。」學生和巿民非暴力的抗爭,竟被視作「尋釁滋事」,而「尋釁滋事」正正是內地不少維權人士被拘留、被定罪的莫須有罪名。

昂山素姬在《免於恐懼的自由》中指出「使人腐化的,不是權力,而是恐懼。支配權力者,因恐懼失去權力而腐化。」這正好說明了當權者為何用了種種強硬的方法遏制香港人爭取民主,不但在輿論上對爭取「公民直接提名」的訴求加以否定、對佔領中環運動的公民抗命加以抹黑、對於學界在七一的佔領中環的非暴力抗爭強行清場,凡此種種,正是要把權力握在手中,而不願意推行民主政制,讓香港人有真正的選舉行政長官的權利,把權力還給人民,而是企圖把香港人的公民抗命運動扼殺於萌芽的階段。當權者如斯虛怯,正在於害怕失去權力。

七一之後,我們看到香港瀰漫著白色恐怖,誠如昂山素姬所說「恐懼不僅壓制所有的明辨是非之心,而且慢慢摧毀它。」這正是當權者想達致的效果,當我們變成冷漠、沒有了明辨是非之心,當權者便可以為所欲為。昂山素姬在2011年5月9日香港電台《鏗鏘集•免於恐懼的自由-昂山素姬專訪》中說:「我相信當你放遠目光,全面地審視世界,就明白許多事情無需恐懼,當然還有團結,從團結之中可以得到力量,所以我們正組織包括年輕人的網絡,若你有這些聯繫,你就會更堅強,就有面對恐懼的力量,恐懼是人性之一,雖然你不能叫自己不要害怕,但誰也不想成為恐懼的囚徒。」她在文章中引用伯格由克昂山的說法「不要僅僅依靠別人的勇氣與無畏。你們中的每一個人都必須作出犧牲,去成爲一個無畏的有勇氣的英雄。只有到那時候,我們才能夠享受到真正的自由。」當學生走在前頭,作出了犧牲,但願七一後,我們不是「恐懼的囚徒」,而是更能體會團結是面對恐懼的力量。無懼才能得到自由。

 

作者簡介:中學教師

七二被捕雜言

【文:陳拎】

行事不講功利而求公義

本人乃七月二日參與遮打道集會,繼而被捕的一人。被捕的過程等等諸事早由多位前輩細說,小弟參與社會運動不多,經驗尚淺,僅此分享愚見,還望賜教。

有友人說:「這次不值得!」(他有在旁聲援)不值得?為甚麼不值得,因為這次是一次「必敗」的抗爭。以螳臂去擋車,九成九失敗收場,剩下的是因為架車自己死火。對啊,當時我怎能預測自己只是被警告?我可能面對的是落案起訴,可能是胡椒噴霧,可能是水炮,可能是拳打腳踢。這值得嗎?

義,正確的事。如果,行事要去衡量得失、如果,行事要行則必勝,何來先賢開拓的道路。如果,做人要苟且偷生、如果,做人要忍氣吞聲,我寧鳴而死。凡行義事,就不講功利。認為對的事,就去做。

如歌《十個救火的少年》,我不坐下,對事件影響不大,頂多被捕人數會減一,510。但,每個人亦如我,可能只有500個、300個、100個……人數一少,警方清場速度就會加快,就不可能留守至八時。人數一少,警方就有可能全都落案起訴,每個人都更危險。人數一少,警方就可能不懼群眾壓力,使用更多武力清場。整件事截然不同--人數就是力量。

勝非僥倖

大部份參加者是首次參加公民抗命--這反映學聯學民對於時機拿捏到位,成功順著白皮書、東北撥款,為民憤提供一個出口。另外,部份民眾已不滿於單純的遊行集會,而又在激進抗爭力量未成形之際,是次公民抗命是個中庸之法,成功引導出一群新血於社運,為下次行動鋪墊。再加上整個運動設時限,令大家不止百無聊賴地呆坐,反而提供一個清晰目標;同時又向政府施壓,「佔中不是紙上談兵,但這次我放過你!」一舉三得。

是次運動的成功之處(成功意指留守至目標時間)歸功於學聯。學聯慎密的安排,分工配合良好。在大台被清離之後,及時由另一批人員立地而成一個「細台」,讓參與者有所依從,不至於漬不成軍。

一來執咪者是主辦者,防止集會遭到騎劫,穩固抗命的定位。示威者克制,警方就沒有藉口動用水炮、橡膠子彈等等武器。一來他們比起一般市民,對警方有更多的談判籌碼,施以壓力,令警方後期抬走示威者時變得溫和。一來「細台」讓民眾在嘈雜的環境下,仍得到四周資訊,及配合學聯作出調配。如有多次,學聯要在場人士移玉,填滿在場的空位和形成防線,成功拖延警方進度。

相反,位於特首辦的學民思潮,先不說選址不佳,對交通沒有威䝱,不能對政府施加壓力。是次公民抗命不同於六四集會,若目標一致,不應「遍地開花」分散人數。人數就是力量。當然,我也不是事後孔明,當天甚至有說學民那邊人數較少,隨時被警察清場,本人也想立刻轉場。但學民應當隨機應變,發現伙伴在遮打道面臨清場,應當機立斷,作出變陣。而非苦苦靜待至八時九時,梁特首上班了,才似第一天發現他不聽民情……

學民學聯也成功留守至八時,但學民勝之不武,學聯勝在其安排。事件完結,焦點也只聚在遮打道集會上。

雞蛋裏挑骨頭

運動整體成功,但期間偶有少插曲,在此分享。如當學聯在派發傳單,提醒大家被捕時的注意事項時,組織「社會主義行動」(工國委)竟然同時混入自己的傳單,不尊重大會,為私利而無所不為,欠缺組織應有的品行,鬼鬼祟祟,小人之為。本人認為事態嚴重,學聯在發現後應當場予以譴責!

又如,當消息傳來有黑衣人(大會最初稱其為黑旋風)在後防線進行黑塊(black bloc)時,學聯起首反應是指責該群人士,有意改變是次運動「和平」的定位,並呼籲民眾不要受其影響。 如斯指責,又何異於坐下的人士,對在旁站立者高呼「係支持既就坐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都有他對是次運動的看法,不應強迫他人跟從。其實正正相反,黑衣人的衝擊成功在後防為民眾爭取更多時間。(後期是四個方位一同清場)

同理,對於在旁人士的一兩聲呼叫,大家不用反應過敏,不必當頭即說對方是便衣,是臥底。這只會在群眾之中散播白色恐怖,令人心惶惶。對方可能真的是一個熱血青年,希望以更激烈的方式去抗爭,殊不知你到頭潑他冷水,指他是便衣警員,傷害相方互信關係。如果不衝擊有理有據的話,何妨對他多說幾句,以理服人

又如,部份持咪的「嘉賓」與學聯言論互相有衝突。學聯本身的論調是面對警方的清場不需多說話,因對方只是執行職務者,不應寄望三言兩語可令其作出改變;及後又有持咪者不停對警員說教,說他們即使執行職務也犯了「平庸之惡」諸如此類。本人不對兩種做法評優劣,只是認為大會該保持論調的統一,避免混淆民眾。

被捕之後

我認為很多人認為被捕之後,事件就暫告一段落,在警局互相談笑風生,甚至與警員攀談。君不知,在一房之隔,一些主辦者、議員、區議員,受到警方特別照顧。君不知,早一兩批人士,久久未得糧食或如廁,不得會見律師,不能聯絡外界。而且你們被警員抬離時,不痛苦嗎?

警局中,我只知道,我累了,我要好好休息,面前的路很長。

 

作者簡介:7月2日在佔領遮打道後被捕的511名示威者之一

給母校的一封信

【文:Paul】

校長,各位老師,校友,師弟師妹:

你們最近過得還好嗎?是在享受悠長的假期?或是感受世界盃的帶來刺激?還是繼續為三餐的飽足日夜頻撲?

最近的香港可不怎麼好,幾百名“暴徒”衝擊立法會,幾十萬人上街遊行,幾百人阻塞公路被捕,甚至有人在議會向特首投擲玻璃杯被立案調查……就算你沒有看新聞的習慣也肯定略有所聞。香港究竟怎麼了?這還是我們熟悉的香港嗎?若不是打開電視看見特首夫人面目猙獰的樣子,我還真以為自己身處烏克蘭。

究竟這班人哪條神經搭錯了?竟然幹出那麼多犯法的事?香港不是好好的嗎?我們明明生活得很好,飯照樣吃,覺照樣睡,工作照樣做,世界盃照樣看……明明是國泰民安,歌舞昇平,怎麼有一群不速之客擾亂我們的生活?難道他們都閑着無聊硬要搗亂生事嗎?就算表達意見,難道他們就不可以和平一點嗎?
等等!難道他們真的可以和平一點嗎?

我相信香港人是理性的,非暴力的,我們都衷心希望可以用最溫和的方式讓政府聆聽我們的意見。我們一次又一次地遊行,一次又一次地喊口號,換來的卻是一句:政府已經聆聽了市民的聲音。

醒來吧,這個所謂的政府不是聽民意的政府,這個所謂的議會更不是為大眾發聲的議會!我們還能期待什麼?

從兩年前試圖強推國民教育,水貨客問題,香港電視不獲發牌,劉進圖遇襲,新界東北發展前期撥款以最荒謬的方式通過,到今天的白皮書,矇騙市民大眾的假普選……看見這一系列問題,你是帶着怎樣的心情去看待?還是……你根本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我在“佛梁”讀了七年,自問算得上是關心社會,但和絕大部分人一樣,在中學階段從沒試過遊行,儘管心裏有許多的不滿。上了大學後,我的圈子大了,見識多了,同時感受到自己作為社會的一份子自己所承擔的社會責任增加了。終於我踏出了第一步,嘗試獨個兒參加自己認同的集會,遊行,甚至學生運動。我已記不清這兩年到過多少次政總,也數不到自己走了多少步,我把我的感受總結為一句話——身處不公義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民從沒有意識到自己身處不公義,或是不願意意識自己身處不公義!我沒有要吹噓自己的意思,更沒有說參與社會運動有多值得炫耀,如果可以,我更希望用這些時間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幾天前的預演佔中,511名市民被捕,被捕者有近百名大學生,也有教授,白領,甚至年過八旬的伯伯。很明顯,這次佔領行動是非法行為,被捕者絕對有被警方起訴的可能。試想想,這些人為什麼知法犯法?大學生本來前途一片光明,若然被留有案底,那麼他們的前途就必定蒙上陰影,是什麼讓他們願意用前途作為賭注去參與犯法行為?要一個怎樣無能的政權才會迫使一班本來該留在家裏享受假期的大學生要通宵坐在馬路上,挨睏,挨餓?又是帶著怎樣的悲憤讓一個行動不便的伯伯不顧腰酸背痛的煎熬都要來聲援佔領人士?學生擺上的,不單是自己的前途和健康,他們還要頂着來自父母巨大的壓力。請問,您嘗試了解過他們背後在想什麼嗎?請問,您嘗試了解過他們在爭取什麼嗎?

請不要再用政治冷感作為藉口,請不要再用懶惰去修飾自己對香港前途的冷漠,請不要再用藉口去掩飾自己的懦弱,如果你還愛香港這個地方,如果你還當香港是你的家。請問你的家人有事你會坐視不理嗎?請問你的家庭出了問題你會冷漠回應嗎?我邀請大家,我懇請大家,不要再裝睡了,不要再自我感覺良好了,不要再把這個責任拋給別人了。香港,你我都有份!

各位師弟師妹,我不是要叫你們出來佔中,但請你們除了讀書,應付公開考試之外,多一點關心這個社會正在發生的事,我知道你們有足夠的能力去理解,去感受,嘗試多一點討論,在學校討論,在家裡討論,只有當更多人討論和關注,人民才能真正監督這個政府。政府最希望見到的就是不問世事的順民,如何不讓政府胡作非為,這個責任很快就要交給你們了。

各位校友,我們作為社會的中堅分子,我們身上的責任一點也不輕啊。我還是在學階段,不完全明白你們糊口的辛酸,體會不了你們養家的勞苦,但為了我們自己,更為了我們的下一代,爭取香港前途的責任不是由你和我去肩負,難道要老的肩負,難道要幼的肩負嗎?抗爭未必要走到最前線,表達不滿也有不同方式,但請不要沉默,不要一味忍受,請用你的方式,告訴這個政府我們想要什麼,用行動告訴我們的下一代,我們要為他們爭取什麼。

各位老師,謝謝你們作育英才,謝謝你們循循善誘。我看見您們教懂學生知識,教懂學生做人,但正直香港這個多事之秋,我懇請您們更教懂學生作為一個人在社會中的角色,義務和責任,告訴他們這個社會面臨的矛盾,問題;我深深明白公開試的重要性,但還是煩請您們多花一點時間跟他們討論時事,共同探索真相,讓他們思考!

老實說,“佛梁”出來的畢業生比起我現時的圈子對社會議題的確多了一份冷漠(或許有人認為只是我認識的“佛梁”人才是如此,我更希望這種想法是真的)。梁植偉中學雖然是屋邨學校,雖然說出來也沒有什麼人認識,但不打緊,因為作為校友,我希望母校令我感到驕傲的,不是banding,不是公開試成績,而是從這裡出來的人究竟有多關心這個社會!
2012年畢業校友

 

作者簡介:本人近年畢業於屯門香海正覺蓮社佛教梁植偉中學,近年眼見香港不斷發生不公義之事,促使近期我和大學朋友積極投入喚醒香港人要起來發聲的活動中,而朋友的朋友都很熱衷於為公義發聲的事上,但從我畢業的人卻對社會時事十分冷漠,希望藉此信,能呼籲更多校友,老師,師弟師妹共同為香港發聲!

10476505_10152591986932491_5450570298029814658_n_Puo1T_600x0

Frederick Fung 攝於 2014 年 7 月 2 日

佔領的戰術討論 — 堅守與遊擊

【文:陳培興】

回顧七一晚深夜的佔領行動,有個情況也頗尷尬的,就是當時指揮人物在令大家坐下時,前後排的默契不一致,這種情況至後期如變成在場有兩支不同策略的示威者。前者是坐下來堅守的,後者則會隨警方清場而移動(但一直逗留在場內,當然區域再廣更好)。

或許這兩種方式的戰術值得討論一下,為了分析兩者優劣,讓我們先假定警方是聰明的,並且懂得吸收經驗來調整策略。那麼應對他們,戰術策略不是出其不意,就是要使用難以防備而穩定有效的佔領方式。

堅守與遊擊

這種佔領方式必須是警方難以從調整策略解決的硬招,例如撓手靜坐就是其中一種,警方只能與示威者鬥消耗體力和時間,一個一個抬走。這種方式的優勢在如果人數夠多,可以拖延相當穩定的時間,除非警方出動到進一級的武力如胡椒噴霧、水炮或者摧淚彈(這些武器很可能會在實際佔中出現),否則算是不錯的策略。

另外一種策略則是遊擊戰術,由於警方清場總會出示「黃旗」警告示威者離開,並表明將會在一段時間後清場。依循這種戰術策略的示威者由聚集到警方清場也至少消耗二十分鐘或以上,然後再散開到安全地方再往另一點聚集。如此往復。這種方式相當拖延時間,除非限制在極少的區域內,否則多數有效。

戰術所需的準備和優劣

我們可留意到這兩種佔領策略所需要的準備和優劣:前者戰術需要有足夠的人數,並且大家都願負上刑責風險才行;而後者戰術也需達到可迫使對方來進行清場人數。雖然所需人數較撓手靜坐方式的少,但卻要求示威者對該區地理非常熟悉,而且他們互相之間要有很強默契,才懂得離開某處的封鎖點後,各自再往另一點聚集。

如果情況是廣大的戰區,亦即是說守者必須去防衛的地方夠多,後者的方式就越有效。因為示威者可以四處竄動,要限制他們行動的影響並不容易,而且中環基本上就是個戰區廣大的地方,很多場地被佔領都會嚴重阻礙日常運作,區域之大足以讓示威者用遊擊戰術。

示威者也不必擔心警方的封鎖點多,因為封鎖的行動本身就會影響該區的日常運作,反倒而協助了示威者達到目的。

不過關於以上這種戰術的方式,我至少有兩點疑慮:

第一是後者的戰術策略是否真的能夠「入屋」,亦即是說它是否在示威者所接受、理解和實踐的範圍內。

另一點就是這種方式未必如前者般有強烈的公民抗命意義,因為當它涉及違法或被拘捕的威脅時就要轉移陣地,道德感召力可能較弱。

最後,雖然是次運動嬴了輿論,但估計對方知道示威者來吸取經驗,並沒有出動底牌,甚至連胡椒噴霧都沒有。亦即是說,示威者未能預演撓手靜坐時若遇到進一步武力時的應對方案和心理準備。如果最後依循堅守的戰術,我們必須考慮到示威者到時候可能會方寸大亂,那就要預先準備好應對方案或者考慮其他辦法。

 

作者簡介:一九九三生,香港長大。作者網誌PC1_elU9c_600x0

我為何佔中

2014-7-8 16:34:05

Frederick Fung 攝於2014年7月2日遮打道。

Frederick Fung 攝於2014年7月2日遮打道。

【文:陳正慧】

記得第一次參與遊行,是零三年的七一。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廿三條是什麼,只能從家人口中得知,廿三條立了法,言論自由將遭受打壓。我還記得倒董的海報上的生日蛋糕,忌廉間還夾雜著雜果。

那時候還小,現在成熟了,覺得自己有責任了解零三年發生過什麼事,不是大人說什麼就什麼,須知道被洗腦是件恐怖的事。

廿三條中,「分裂國家、煽動叛亂」等,會否成為打壓言論自由、和平集會的理由?不知道,但已足夠造成香港人恐慌。

在零三年區議會中,由於民建聯支持廿三條立法,以及當時主席曾鈺成「被誤導」之言論,導致於206人參選中,只有62人當選。值得留意的是被稱為民主派墳墓的北角錦屏選區中,空降的長毛梁國雄謹二百多票敗給民建聯的蔡素玉。民建聯創黨主席曾鈺成終為選舉失利負上責任辭去主席一位,由馬力接任。

由這一役中,不論是建制派還是中央都應該吸取教訓:對付香港人,不能一刀切,但可溫水煮蛙。

這麼多年過去了,看著泛民四分五裂,如何贏了選票,輸了議席,實在心痛。每年七一市民還是上街,這麼多年還是叫著普選,不管是媽媽,還是我,也有點麻木了,也開始缺席七一遊行。

記得梁振英未上任,已大批人遊行請他下台,那時候我覺得很可笑:尚未有政績就被你們拉下台,是不是太過分?

時間過去了,還記得梁振英參選時說泛民建制一起飲啤酒?不可能了,變身藥水失效後,狼終歸都是狼。由高鐵到國教、新聞工作者受襲、免費電視牌照、基本法白皮書、強行通過東北發展,我感覺這香港很陌生,政府愈來愈強硬,我不知道我再沉默,他們會推出什麼政策。

深深明白多年遊行,什麼也得不到,到今天連句「早晨」都欠奉。行動有必要升級 – 公民抗命。

老實說,佔領中環,我是害怕的。

不是害怕被捕,只是一旦出了亂子,我們所有人都將是「暴民」,都可能被武力鎮壓。

預演和平佔中,必須有神一樣的隊友。

出發往遮打道前,家人發給我被捕需知,那個時候我覺得很誇張,因為我未有必然留守的決心。到達後,大會派發行動需知,多次提醒集會市民可能被起訴,必須清楚自己的底線在哪,不能有半分僥幸的心態。目睹集會大家都相當和平刻制,多一人多一分力量,集會也愈安全,我又因何退縮?於是,我坐下了。

夏天的七月,何其悶熱。當有人體力不支倒地,大家發揮守望相助精神,把傷者抬離。期間警方多次廣播,我們已違法;也有傳聞,說要水炮、催淚彈清場,淚終掉下來了。不是害怕,只是憤慨。集會一直直播當中,全世界能為我們作證:我們和平理性,他們怎能用這般武力清場?

幸而傳聞不是真的,但警方不斷嘗試請傳媒離場,那刻也害怕:傳媒撤了,誰去報導真相?傳媒不願離去,他們的堅持,實在為我們打了支強心針。

警方數次傳出清場,互不相識的示威者們手扣手,躺著其他人的足充當枕頭。我前面的示威者怕我很累,不敢躺下。我拍拍他的頭,說道:「瞓落嚟啦!我ok!」後面示威者也說:「你瞓我大脾啦!」那種汗水與體溫的交纏,遠勝情侶間的擁抱。「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我終能明白裴多菲的詩句。

令人髮指的是,執法的警方有便衣混進人群大叫口號,更叫示威者衝上台拉某某來打,企圖令示威者起哄。有趣的是集會人士反問:為何你不先走上台?便衣見行蹤敗露,也逃之夭夭了。

令人心寒的是,報導上指便衣混進人群中,我本來半信半疑,誰知便衣就在我附近。最可怕的是便衣不是控制秩序,而是製造混亂。

破曉時分,一眾示威者抬頭望,看見了陽光。那刻是感動的,我們今次的公民抗命行動將成功,為香港的公民抗命運動揭起了序頁。

在遮打道清場中,我目睹警員禮貌請示威者合作,並抬走他們,過程和平;也有警員夾硬屈示威者手腕,逼他們自己行,示威者有些大喊好痛,有些更痛得哭了。嗯,這是警察與警賊的分別。

到達黃竹坑警校,有警察在我有輕微中暑現象後請我吃東西,也為我弄來清水。也有警察拖延時間,不讓我們見律師(事實上律師已掌握我們的名單,並要求見面)。

我明白警察也是打份工,未必人人都有反抗上級的勇氣,何況,秋後算帳是件可怕的事。但武力對待示威者,又有必要嗎?當警察成為磨心,得益的是誰?我們也要想想看。一定有不少警員不滿示威者,但值得留意的是,有警員與我們站同一陣線。

有人說我們不過是人家的棋子。我卻要為自己平反:讀了這麼多年書,都只是人家棋子,豈不柱為人?在預科那年,中化老師再三提醒我們要有獨立的批判思考,那是我學過最寶貴的東西。

有人質疑為什麼支持佔中的人不「帶」子女遊行。子女都是獨立的個體,不是家長的附屬品,不由你們「帶」不「帶」。況且家長們,你既覺得佔中是洪水猛獸,沒關係,讓我為你子女作盾。何況我也是香港未來主人翁,誰也無權阻止我抗爭。

社運中,不同人有不同的崗位,有學生要撤物資,有律師要幫助社運人士,有老師要聲援被捕學生。一窩蜂被人拉,那真是心口得個勇字,就真是衝動了。

衷心感謝各界到場支援、聲援人士,願我們香港人明日都有一個真普選的制度!

 

作者簡介:大專生、2014年7月2日佔領遮打道集會者之一

我參加了公民抗命!

2014-7-8 10:24:26

【文:蔡勝煉】

“其實香港的問題,歸根究底,是市民是否願意繼續被大財團所統治的問題。為爭取民主,七一上街!”

我在電話發出了上述短訊後,我就參加七一大遊行去了。等候了很久,我才能進入維園,又等了很久,才能從維園出發,又行了很久,才到達終點,到達時已是晚上十時,但我沒有回家,我繼續參加主辦者的活動,到了午夜十二時,台上司儀說,合法的集會結束了,由現在開始,是非法集會,各人可選擇離開,以免觸犯法律。而我卻沒有離開,我已決定參加公民抗命,佔領遮打道了。我又在電話上發出短訊:“我正在遮打道,有可能被抬走。”

在我旁邊座下來的,大部份是年輕人,他們看見我這樣一個老人家(可能懷疑我是便衣警察),就逗我說話,問我知道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事,為什麼要來這裏。其實我對佔領香港中環的論述已研究了很多,當然可以說,但我沒有說,只說我是為了香港好,就是這麼簡單。但他們還不滿意,繼續問我住在哪兒。我說我住在馬屎埔(其實我不是住在馬屎埔),他們聽了就說明白了,明白了。就這樣,我把他們打發走了。

大會有不同人士上台發言,時間到了凌晨兩三點,先聽到警方用揚聲器向集會人士警告,當時我已心慌,心裏想,他們終於來了,警察終於採取行動了。但是過了一會(多久我已不記得)才正式採取行動,司儀說的一句說話說到一半突然斷了,無聲了,就在那一刻我感到最恐怖,他們真的拉人了!

跟着發生的事已有很多人說過,我不再詳述,但我有一兩點想補充,就是坐在我前邊有兩母女,女兒問她的母親怕不怕,母親說不怕。她的母親問坐在我旁邊的一位年輕人,問他是不是學生,他答是香港大學的學生。該位母親又問年輕人怕不怕因今次事件而有了案底而影響前途,他說不怕。

跟着的時間,我都是在驚慌裏渡過的。過了很久,警察終於來到我前面,要拉我了,坐在我旁邊和我手扣着手的年輕人大聲對警察說,不要傷害老人家,然後就鬆開手放開我,讓警察帶走我。

 

作者簡介:補習社導師,7月2日在佔領遮打道後被捕的511名示威者之一